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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刘成修，1980年11月参军、1987年4月至1988年4月参加了老山地区对越作战，荣立一等功。我要讲的故事是一个参战老兵的故事，这些故事是我在老山猫耳洞的亲身经历，虽然苦过、累过但我很庆幸自己有过这段当兵参战的历史。当年我19岁，因为我从小就对军人充满了向往与崇拜，一人参军全家光荣，所以我很光荣成了一名解放军战士。穿上军装，告别家乡，来到了北京军区27军80师239团的一个步兵连。 1979年，中国为了维护西南边疆的和平与稳定，反对越南的地区霸权主义和印度支那联邦计划，发动了对越南的惩戒性自卫还击战。从2月17日到3月16日，中国人民解放军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长驱直入越南腹地，先后占领越南北部地区的20多座城镇，直逼越南首都河内，预期战略目的已经达到。3月15日中方下达撤军命令，并在撤军途中回收大量援助越南的物质，还摧毁了越北地区的军事设施，为稳定东南亚的和平稳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 1979年对越南大规模作战结束后，边境地区遭到越南入侵的地带被肃清。但是越南并不甘心失败，越军趁我边防主力部队回撤之时，乘机对边界上的部分高地、山头进行侵占，拔掉界碑、大量修筑工事。云南的老山、八里河东山。者阴山、广西的扣林山、法卡山等全部占领，继续疯狂挑衅，烧杀掠抢，大量边民死于越军的炮火之下，有地不能种、有家不能回，孩子有学不能上，造成边防人民无法正常生活。 遵照军委命令，1984年4月28日，我边防部队一举收复了老山及者阴山部分高地，给予越军沉重打击。 1986年9月1日，中央军委命令北京军区陆军27集团军奔赴老山战区执行作战任务，12月参战部队告别驻地父老乡亲，义无反顾踏上赴滇参战列车（我们坐的是闷罐车、列车上没有座椅，更没有窗户，打铺盖睡在列车上）经过日夜兼程，从石家庄出发，跨越了河南省、陕西省、四川省、到达了七彩云南--美丽的春城昆明，历时7天7夜、行程2700多公里。部队在昆明郊区稍作休整,乘坐汽车到达云南文山州、砚山县驻训，接受为期3个月的战前性训练和思想政治教育。说内心话，上战场打仗是军人的职责和使命，需要有英勇顽强和不怕牺牲的精神，对于这一点我和战友们都有思想准备，毕竟热血男儿保家卫国的血性还是有的。但要在战场上打胜仗，顺利完成战斗任务，还需要有过硬的军事技能，如果没有过硬的军事技能和强壮的体能，在战场上才能有力打击敌人，不然会付出鲜血和生命，于是我就暗下决心，哪怕掉几斤肉、脱几层皮，也要把军体素质搞上去。同样一个军事科目，别人练一次两次，我要求自己比别人多练几次，背沙袋爬山练体能，武装越野从不掉队。经过3个月的艰苦训练，临战训练考核中我班全员通过，人人练就了过硬的军事技能。 1987年4月28日我连进入老山战区八里河东山54号阵地进行防守，遵照军委前线指挥部的要求和战略意图，立足于积极防御、稳扎稳打、寸土不丢，并不失时机地打击敌人，配合国家的政治和外交斗争。我师接防八里河东山阵地仅5天，就遭到越军连、排规模的反扑41次，平均每天8次偷袭，而且整个集团军在一年轮战期间，共粉碎越军的614次偷袭，抗击了越军6万多发炮弹袭击，我方组织了8次炮击作战，共发射各种炮弹41000多发，歼敌1050人，摧毁敌火炮70余门，军车多辆、指挥所多处、各种工事440个，沉重打击了对面的越军。涌现出很多英雄人物，如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张茂忠、排雷英雄尤建华、战斗英雄老山第一杀手向小平、战地模范指导员朱厚良烈士等。 我本人当时任班长，在4.23、5.28、7.29 、10.23等战斗中带领哨位人员，不怕牺牲，顽强作战，打退敌人的偷袭袭扰23次，歼灭敌人5名，圆满完成作战任务，荣立个人一等功。 老山战区的地理环境及猫耳洞的故事 老山位于云南省麻栗坡县东南四十公里平均海拔1000-1400余米，主峰海拔为1422，2米。平均坡度为40度、接近主峰坡度为60--70度，与越南河宣省接壤。这个地区属热带雨林气候，地势险要，地形复杂，为丛林地带，山高坡陡，沟深林密，雾大雨多，天然洞穴遍布其中，当地流传这样的言语，一条蟒蛇装一麻袋、四个蚊子炒一盘菜、马蜂窝可以当锅盖。可见老山地区自然环境之险恶，是非人类生活居住的地方。在老山轮战期间，前沿阵地的战士与敌人对峙及生活的地方是猫耳洞。对于这个名词，大家都不陌生，猫耳洞就是在堑壕或者土坡上的侧壁上挖出来的一个藏人的洞，或者因地制宜利用天然洞穴搭建而成，因形状像猫的耳朵故称猫耳洞。但是对长期呆在猫耳洞的战士们是一个极大的考验，由于老山位于亚热带山丘丛林地区，空气湿度大，在这种潮湿、狭小的洞中生活，居住、是对生命的极限挑战。就像猫一样卷曲在洞里休息、观察、战斗，我驻守阵地正前方200米处，有个那拉口最前哨，这里的哨位距离敌人的哨位相隔7至8米，我们的战友就驻守在这里，进出洞口都是靠爬行，每各3天进行轮流换岗，哨位人员专挑身体瘦、个子矮的战士进入洞中，饿了吃压缩饼干，渇了喝雨水，大小便都在洞中进行，加上天气潮热，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。如遇到特殊敌情，减少战友伤亡，只能咬紧牙关多挺几天，等敌情解除后，等战友轮岗到来，才安然离开，这就是猫耳洞人。 我班分别是13和14号哨位12哨位是排指挥部，我班的任务是负责排指挥部的安全。我们阵地每个猫耳洞都配备了一台861电台、一部有线电话，洞与洞之间穿插一根塑料管，用于情况紧急时哨位之间便于联系，相互配合，有效打击敌人。阵地地上的电话线经常被炮弹及手榴弹炸断，无线电台常被敌人电子干扰，通讯中断，导管起到关键性作用。武器配备有冲锋枪、班用轻机枪、四0火箭筒，子弹、手榴弹若干。我班有个新兵，叫陈沛浩、湖北籍、年龄16岁，分配到我班，在家娇生惯养，过惯了饭来张口，衣来伸手，根本不适应这样艰苦环境，思想情绪波动大，经常躲在洞里偷哭，我发现后问他有什么心事说出来，我想家，想妈妈，我作为班长又是兄长，语重心长地说，当兵为什么，不就是保家卫国，没有国家、那有小家。我上有70岁老娘，还有你新婚的嫂子，我不想吗。你要学会坚强、勇敢、不怕牺牲，争取立功受奖，是对家乡亲人最好的回报，后来他在7.29战斗中表现出色，荣立三等功。 10月29日夜晚大约10点左右，天空下着小雨还伴有浓雾，我负责观察敌情，心里琢磨估计今晚要有事，要提高警惕，这时候我尿急，洞口放着装40火箭弹的弹筒，临时用来放尿的，刚出洞几发子弹朝洞口射来，打在洞口的岩石上，火星四溅，不好有敌人，我迅速抓起冲锋枪向洞外猛烈扫射，其他战友闻风而动，用手榴弹、冲锋枪进行还击，其他哨位也传来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，战斗持续20分钟后结束，据上级通报是一股越军特工偷袭我阵地指挥部。 1986年在老山战区发生一幕催人泪下，感人肺腑的英雄事迹。原步兵第421团五连副班长，赵维军，在一次战斗中，不幸被地雷炸伤双腿，生命垂危，当时只能先把双腿截肢，因为战区条件恶劣，药品短缺。在截肢两天后，伤口开始感染化脓，需到后方医院治疗，当时的情况非常危急，战区首长派来直升飞机抵达战区进行营救，因山体陡峭、树高林密、地形复杂、能见度及低，直升飞机盘旋了三个多小时降落不下来，战友们抬着担架苦苦等待。战地女子救护队队员，张茹一直守护在重伤赵维军的身边，赵维军知道自己快不行了，就问战友和卫生员，兰州在那个方向。兰州不仅是他的故乡，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。兰州在西北方向，于是战友们把担架摆放在西北方向，他看着西北方向说，爸爸、妈妈我估计回不去了，但我没有给你们丢脸，要永远留在战场上，留在这里啦。在场的战友及张茹都掉眼泪了，他紧紧握住张茹的手，此时的赵维军以是奄奄一息，轻声说感谢姐姐对我的精心照顾，我不行啦，我有个请求你能抱抱我吗，张茹俯下身体把他轻轻抱在怀里，深情地在额头上留下一个永别的吻，（张茹那时21岁）我们的战友安然离去。永远长眠在老山，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18岁。 在猫耳洞里战士们除了孤独和无聊，还有蚊虫和老鼠，还有毒蛇相伴，战士们的衣服、被褥等被老鼠啃的不成样子，被褥上经常有老鼠粪便，蛇是我们的朋友，经常到猫耳洞里的观光旅游，你不伤害它，蛇就是你的朋友，能帮助你消灭老鼠。最可恨的是蚊虫，蚊虫叮咬了以后，很容易引起皮肤溃烂，加上猫耳洞里潮湿，不通风，而且常年最高温度30--40多度，所以绝大部分在阵地上的战士都会被烂裆病困扰。烂裆就是由真菌引起的体癣，主要发生在裆部，被感染后，奇痒难忍，越挠越痒，所以在阵地上，许多战友都是不穿衣服的，我们战士称之为裸体战争。 1988年春节刚过，北京军区首长带队到前沿阵地慰问演出，随队的有地方大学生及女演员，因事先没有通知部分哨位战士，有的没来的急穿衣服，还光着屁股，看见有女同胞光临，纷纷跑着躲进猫耳洞，演出队员那见过这样的阵势，搞的女学生及女演员面红耳赤。首长见状立刻大怒，责骂坚守阵地的副连长。副连长含泪解释原因，由于气候潮湿、蚊虫叮咬、细菌泛滥、我们的战士大多数裆部溃疡，腐烂，有的裤头和血肉粘连在一起十分难受，所以才一丝不挂，实在是无奈之举。首长和慰问团成员看了战士的伤口，无不动容流泪。随后部队后勤保障部给前沿阵地的战士每人配备一条裙子。而最艰苦的是缺水断粮，老山地区分旱季和雨季，尤其是到了旱季，我们的生活用水成了一道难题，背水要到一公里以外的水源地取水，穿越200米的火力封锁线，身挎冲锋枪，头戴钢盔、脖子挂着光荣弹，每人负重100多斤。还得防止敌特偷袭。一趟下来汗水浸透衣服，用手拧下的汗水晾干后炒菜都不用放盐。到了雨季我们就盼下雨，吃水不用背，还可以简单洗澡。但吃饭成了问题，因为老山战区是红土地，稍微沾有一点雨水，路面泥泞，脚底打滑，弄不好会掉入雷区。给养跟不上，我们饿了吃压缩饼干，渴了喝雨水，这就是猫耳洞人的真实写照。 80年代，董文华演唱的歌曲，血染的风彩，十五的月亮，唱便大江南北，唱出了我们八十年代最可爱的人的心声。什么也不说，祖国知道我，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风采。我们当时口号是，一家不圆、万家圆、亏了我自己、幸福十亿人，这就是老山精神。 老山主峰镌刻着烈士的英名，盘龙江水诉说着我们的忠诚，每一寸领土都是青春无悔，每一座山脉都是军魂永恒。 让你们走进我们的世界，让我们一起弘扬红色文化、传承爱国情怀。 我作为一个战争亲历者，我们这一代军人非常荣幸赶上一次报效祖国的机会，经历了血与火、生与死的考验，用我们的青春和汗水、鲜血和生命诠释了军人的称号，向党和人民交了一份合格的答卷，这场战争用我们的赤胆忠诚，抒写了一曲曲壮丽的凯歌，让我们一起携手，重温那段血与火的历史，传承红色基因，珍惜来自不易的幸福生活，共筑中国梦。
作者：刘志飞 刘成修 单位：尚义县退役军人事务局 |
